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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七章 朝天子终上 (第1/3页)
玉衡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 梦中的自己行走于一片黑色的帷帐之中四下皆是通路,四下又俱是虚无。 她什么也看不见,却又能真真切切地听见无数的声音交杂着如絮语般萦绕在耳边,或平缓或嘶吼,或敬畏或咒骂。 “……无人教养的货色……” “……一个女人还妄想做到十三使……” “……轻佻跋扈……行事乖张……” “……还请大人开恩……” “……没有没有……您请吧……” “……倘若你还想向上爬的话……本宫可以帮你……” …… 真是聒噪啊。 玉衡有几分厌恶地蹙了蹙眉,而这些絮语却并未就此消失,反倒是愈加变本加厉,直刺她的记忆深处。 “……夫人投井了……” “……四小姐……快随我们走……” “……向洛都跑……快……” “……哪来的小叫花占了我们的地盘……给我打……” “……想活下去吗……那就和我们走……” …… “闭嘴。”她忍无可忍,低低地呵斥了一句。 那些絮语似是应声一般,短暂停顿了一瞬,而后却又于霎时之间齐齐开口,七嘴八舌此起彼伏之间,直教玉衡头痛欲裂。 “唔……” 她痛苦地蹲下身来扶住了额头,咬着牙再次呵斥着:“闭嘴……闭嘴!” 喉头忽而一堵。 她几番挣扎着想要发声,最终却只是咳出了一片腥甜。 “咳咳……” 眼前的幻象蓦地便如溃不成军一般,倏忽退去。 玉衡剧烈地咳嗽着猛然睁开眼来,于沉沉的暮色之中望见了一方陈旧的墙壁,透过墙上破损半开的窗户,正可见屋外的雪落得越发纷纷扬扬,簌簌地夹杂着枯枝折断的脆响。 喉头的腥甜气味依旧浓烈得生疼,额头的灼烫感亦是不曾退去多少。她定了定略显紊乱的气息,而后挣扎着试图撑起身去探一探此处的情形。然而只是身形略微一动,她便觉得那些伤口处的污血似乎早已与衣衫紧紧黏会在了一处,被牵连得仍在火辣辣作痛。 玉衡本能地便要低头察看一番伤势,却是在此时方才发现她的衣襟不知何时已被整理得十分熨帖,而衣衫之外又裹上了一件颇为厚实的玄色长衫。而她手腕之上的镣铐已不知何时被卸去,伤口处亦被简单地包扎过。 她却是立即认出了此物,这正是那时在定襄伯府中她为苏敬则处理伤口时随手解下的发带。 只是她的衣衫仍旧是透骨的湿冷,纵然披上了长衫,栖身之处也已被铺上了些许干燥的枯草,也依然无从缓解。玉衡略微侧了侧目光,却见得她此前所枕着的是数件叠放整齐的衣物,就制式与衣上的血迹看来,似乎应是属于被她勉力杀死的那名士兵。 玉衡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,眸光沉沉地抬手攥了攥长衫的衣角将其掀开,而后也一时顾不得牵动伤口,竭力以最快的动作地将在河水中泡得冰凉的衣物一一换下。 裂开的伤口被水泡得发胀,撕下粘连的布料时疼痛更甚。玉衡咬紧了牙关,终是不曾发出半点声响。 然而这一番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,待得玉衡倚着墙壁缓缓坐定时,虚掩着的木门便被恰到好处地轻轻推开。 “好些了么?”苏敬则见得她起身似乎也并无太多的惊讶之色,如往常一般温和地笑了笑,而后略有几分生疏地说出了这样的称呼,“谢姑娘。” 玉衡听得末了的三字,微微愣怔了一瞬,而后不置可否地牵了牵唇角,故作轻松:“眼下是什么时候了?” 甫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线已喑哑得不成模样,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。 “不算太晚,算来尚未到落日时分。”苏敬则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,驻足在她身侧递来了一盏清水,“此处并无可用的水源,故而寻了只勉强算做完好的茶盏接了些雪水——或许可做润喉之用。” 茶盏虽有些许破损,倒也被打理得颇为干净,几点未融的雪花粘在杯沿处,一时竟好似一色。